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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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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見魔氣源源不斷的從已經破碎的陣眼處冒出。而容蕊本就因為消耗而枯竭的身軀被猛然沖擊,直直飛出了幾丈遠。

四象滅魔大陣,破了!

那一瞬間,他無暇顧及這天下蒼生如何,只身體緊繃,如離弦箭一般射向容蕊。而令儀動作竟然比他還快,一股魔氣纏繞住容蕊,將她帶至身前。

幾乎只差一毫,他就能握住容蕊的手了。

陸離看向被令儀拎提在手中的容蕊,眼中帶了沈怒,便要去奪。然而此時陣眼已破,魔氣瞬間充滿了整個圓廳,令儀可隨意掌控。雖然陸離已成屍魃,魔氣不會傷到他,卻將他困住。

他眼睜睜地看著令儀在圓廳的另一邊,笑得風雅:

“屍煞的心大補,我便笑納了。”

說著,他指間魔氣化作利刃,割開了容蕊的胸膛。陸離目眥欲裂,強行掙開纏繞他身周的魔氣,沖向令儀。

世間的流逝好像恍然變慢。他看著容蕊的心臟被一團魔氣包裹著,從胸腔裏一點一點拉出。那顆猶自跳動的鮮紅心臟在令儀魔氣的煉化下,成了一顆與他屍魃相似的屍丹。

而同時,失去心臟的容蕊緊被令儀緩緩拋開,如棄置的垃圾一般,跌落在地上,帶起青磚上的一片塵土。

如一具幹屍的她雙眼緊閉,失去了所有生機。

陸離覺得時間似乎凍結了一瞬,將他的生機也凍結了。

這一刻,他仿佛靈魂出竅。

陸離多麽希望時間就這樣永遠凍結下去,讓他不要面對以後的事情。然而這不過只是他的奢求。

隨著落地的一瞬間,他艱難抑制住要去抱起容蕊的強烈渴望,集中精力沖向令儀,去奪取他那顆幾乎送到嘴邊的內丹。

他赤紅著眼,如瘋了一般搶奪令儀手中的內丹。即使魔氣大漲後的令儀也被陸離忽然爆發出的力量弄得一時間難以招架。手上和腰部,都受了傷。他手中捏著內丹不放,對著陸離道:“正好,你的魃丹,也送與我吧。”

另一只手一握,一柄妖異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堪堪擋住陸離再次襲來的一擊。

一時間,二人難分伯仲。

岳陵桓扶著洞壁,拖著沈重的身軀走到圓廳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陸離和令儀相鬥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剛剛恢覆一些的五臟六腑再次出血。更不要說滔天的魔氣。他在洞道中時就受到了沖擊,若不是有周均的法寶,他此時已經成了一具白骨。

然而這些都比不過他看到容蕊的那一刻來的膽戰心驚。

她胸口破開一個大洞,緊閉雙眼,毫無生命跡象地躺在那裏。一口血翻湧而出。他不顧身上如刀絞般的疼痛,快步走向容蕊,將她抱入了自己懷中。

他只覺得自己懷裏的人輕飄飄一片,仿佛沒有重量。

心臟好像被人捏著,從未有過的窒息。

看向仍在打鬥的兩人,他抱著懷中的容蕊,一步步向通道走去。

“放開她!”陸離有所察覺,分神看到岳陵桓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容蕊抱到了圓廳與通道的相接處,他眼中似充了血,就要去追岳陵桓。然而令儀的劍阻了他的腳步:“那屍煞失了心臟,已然失了生機。你自身難保,何必管他。”這般說著,劍尖已經直抵陸離的胸口。

陸離無暇他顧,只能倉促應戰。

那一邊,岳陵桓將容蕊抱在懷中,如抱著什麽稀世珍寶一般,步履蹣跚的走在甬道裏。魔氣已經充滿了甬道,甚至已經蔓延到了外面,但他並不在乎。

他只想著趕快上去,離開這裏,尋人救容蕊。這世間那麽多修者,總有人能救。

可是他已身受重傷,每一步都重若千鈞,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容蕊帶上地面。果然是他做錯了嗎?

他逆□□事,強行讓阿蕊留在他的身邊。所以天道才要罰他,讓他以為自己失而覆得,卻又從他手中殘酷地奪走了容蕊。

他的腦子很亂,一會兒是少年時與容蕊在西岐王宮玩耍。一會兒又是大婚之夜,容蕊兩行血淚,帶著絕望與怨恨的眼神。再一會兒,又是容蕊未與他結契時,帶著陌生而又有些不信任地問他:“你是誰?”

終於,他失去了所有力氣,跌坐在地上。摔倒之前,他將容蕊牢牢箍在懷裏。

此時的他,不覆皎衣如月的模樣,滿身血汙,癱倒在這通道中,耳邊是鬼哭之聲,身邊是身軀漸冷的容蕊,一時間,他分不清自己是在人間,還是已經死了。

他想,以前的容蕊若見到他這樣,定會笑話他,然後帶著羞赧為他備好幹凈的衣服。而結了血契的容蕊,大概會去為他尋仇。

但若沒有結血契……只怕容蕊會恨不得再往他身上補兩刀,讓血把衣袍浸泡的更透徹才好。

幹涸的眼眸有些熱。

他用粘著分不清是誰的血汙的手指摸了摸眼尾,好像摸到了些濕潤的水。

說什麽為了百姓,為了天下安寧。到了這一刻他才終於承認,他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私心。將她做成屍煞,不過是為了自己。可憐可悲的自己,沒有膽量去面對這個如煉獄般的世界,就要將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強行拉入地獄陪著自己。

而正是他的一己私欲,將他的公主殿下害成了這樣。

非人非鬼,死無全屍。

現在他想,若有人能救阿蕊。即便要了他的命,要這天下蒼生的命,他都願意。

忽然,一聲囈語打破了通道裏的寧靜。

“岳陵桓?”一聲極為沙啞的聲音,來自懷中的人。

岳陵桓身形一頓,低眸去看懷中幾乎不成人形的容蕊,帶了幾分欣喜。

然關切的話語還未出口,心臟忽然劇痛,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胸口,他驚異地看見容蕊的利甲刺穿了他的前胸,刺破了他的心臟。他難以置信的對上了容蕊的雙眼。

那是怎樣一雙眼。

沈靜而又冷漠,沒有愛意,也沒有怨恨。

仿佛於她來說,自己只不過是她人生路上有些礙眼的灰塵,如今正是拂去的時候。

電光火石間,他已經知道離開令儀後,容蕊的神智已經清醒。而陸離定是用了什麽法子讓她想起了一切。

“你自己也會死的。”他有許多話想問,但首先伴著鮮血吐出來的話語,不過是擔心她會受制於血契。

容蕊的聲音沈著又冷靜:“即使我會死,我也要你死。”

岳陵桓攥著容蕊那刺穿他心臟的手,幾乎要將她的手捏碎,似乎在分辯著什麽:“雖然有私心,但殺你父王我不後悔。西岐不能毀在他手上。”

容蕊看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你不是壞人,但你是我的仇人。”

不論他是什麽初衷,也不論西岐百姓是否因他受益。但他是她的殺父仇人,還是她自己的仇人。

所以她必須要殺他。

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飛速流逝,岳陵桓喘息片刻,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喜歡過我嗎?”

年少時候的記憶太過美好又太過久遠,他已經記不清楚,她是喜歡他,還是只將他當作玩伴。容蕊一頓,終於透露了些情緒。

她的指甲又伸長幾分,已經穿透了他的心臟:“喜歡過你的西岐公主,已經被你親手殺了。”說罷,她的手往後一拉,帶出了一些碎肉。

岳陵桓吃痛,身體蜷縮著發抖,聽到這個答案,他幹涸地唇勾了勾。

煉制屍煞的時候,他也曾想過要不要放棄。曾經被活生生困在棺中的容蕊,聲聲泣血地抓撓著棺蓋,只求速死。

但他看不破,還是將她煉成了屍煞。可他的公主殿下,還是死在了那口猩紅色的棺中。

空洞的雙眼望向虛空,他說話已經十分困難了,他依然緊攥著容蕊向後撤的手,張了張唇,用極細微的聲音道:“既如此,我便放你自由吧。”

雖然她寧死也要殺了自己,但他卻不想讓她因自己而死了。哪怕如今的她也不過是回光返照,但他還是想在最後的時刻,做點少年時候的岳陵桓會做的事吧。

這般想著,他心中開始一遍一遍默念著令儀教給他的咒。

那時候屍煞未成,他問令儀:“可有解契之法?”

令儀有些詫異:“屍煞還未成,你便想著解契?”

“不過是留一條後路罷了。” 岳陵桓想著方才去探棺中的容蕊,也知道若是解契,容蕊恢覆記憶,對他必會不死不休。

說什麽後路,都是在騙自己。可他還是想知道。

令儀看了他一眼,將解契的咒言念了一遍:“這咒覆雜,我只念一遍,能不能記下來便看你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記不住,也沒有刻意去記。

未曾想終有一日用上的時候,竟然那麽的清晰。讓他不由得都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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